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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故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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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的福澤堂,顯得十分安靜,當然了,這間破屋子的魅力並不是只靠只言片語就能解釋的清楚的,如果你有機會來到這裏便會明白了。

好吧,其實這小破店確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跟那尋常的佛堂一般無二,如果非要從中找出一些不同的話,那可能就是尋常的佛堂中沒有這麽多的煙味兒,煙草燃燒後的味道摻雜了供香,二者混合在一起,得出的味道被崔先生命名為‘生活’。

生活生活,生下來就必須得幹活兒,所以終生勞碌,無休無止,當然了,這些也只是那崔先生閑暇之餘邊用他那企鵝歡樂豆地主邊扣著鼻屎說出的廢話,起碼張是非是這般理解的,在他的眼裏,這福澤堂除了一屋子的佛像外,也就是那墻面上的錦旗比較另類了。

一邊的墻上橫七豎八的掛了四五面,亂七八糟寫什麽的都有,有的上面寫著‘仁義無雙’,有的上面寫著‘妙手丹心’,張是非剛開始在這裏工作的時候就弄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整的跟黑社會與市醫院的混合體一般,最離譜的是,有一面旗子上竟然還寫著‘民間救星’這四個字兒,張是非怎麽也想不明白,要知道他就知道個‘懦夫救星’,就是一晚上最多只能塗抹兩次的回春聖藥,可是這民間救星又是什麽意思呢?是什麽能讓民間如此的堅挺?

他也問過崔先生,這些個錦旗都是啥意思,是不是他自己弄來忽悠人的,可是這也太假了點吧,哪成想崔先生當時笑了一下,然後望著那些旗子對他說道,不要看不起這些旗子,要知道這些都是真的,是福澤堂第一代的老板用鮮血染成的,每一面旗子的背後都有一個故事。

當然了,他的這些話依舊被張是非和李蘭英當成了人體排氣所發出的那種響聲,於是當時張是非十分不屑的對崔先生說,什麽故事,說白了故事不就是騙人的屁話麽?當時崔先生聽完後,笑了笑,也沒想平時那樣的罵他,只是對他說,每個人都有對故事獨到的看法,就像我們現在,今天面對的,是事實,但昨天遇到的,就已經是故事了。

當時的張是非一直沒有明白這是啥意思,但是現在他懂了,我們此時此刻經歷的一切,經過了時間的洗禮,回憶的修飾,到了很久以後,都會變成故事,而當我們對旁人講出的時候,旁人也會抱著消遣的心態,半信半疑。

張是非嘆了口氣,回過了神來,確實,對外人來說,他們遇到的事情簡直都是一些天方夜譚,只有那些三流小說家才能編出的荒誕故事,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也許故事這種東西本身就是荒誕的吧,就像是今晚發生的事情一樣,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就是一故事。

一個跟抽了大煙似的男人,竟然平白無故的夢見了張是非他們最大的秘密,而且他根本就不是那預知夢的體質,本來這都讓張是非和崔先生夠驚訝的了,可是接下來那孫子竟然又很淡定的掏出了一塊妖卵結晶!老天爺,還把那妖卵結晶當成火山巖了,這一切怎麽就這不合常理啊?!

那夏金鞍聽完崔先生的話後,頓時大驚失色,手一抖那塊妖卵結晶便脫手而出,崔先生右手食指往上輕輕一擡,一絲黑蛇仙骨之氣從右手射出,包裹住了那塊妖卵結晶,將其拉到了崔先生的手中,崔先生望著那有些驚慌失措的夏金鞍,他這恐慌不是裝出來的,崔先生看人很準,因為幹陰陽先生這一行兒的,很少能出人才,原因就是這一行一共分為兩種人,很多的陰陽先生都沒有真本事,有的就只是一張嘴與處世之道,這就是藍道的騙子,小打小鬧還可以,但是遇到了真家夥就必死無疑,還有一種是有真本事,但不會為人處事,這種人也不行,要知道那些仗劍持刀白衣翩翩的大俠只能出現在武俠小說中,現實裏人不可能不食煙火,不會拉客就掙不到錢,掙不到錢飯都吃不飽還拿什麽跟惡勢力鬥爭?

所以要混好這一行,兩者是缺一不可的,很慶幸,崔先生就是集兩類長出為一身的人,張是非聽崔先生講,他的真本事是跟自己師父學的,他的騙人本事則是自己的師兄交的,所以他看人是相當之準,當然了,據他講,他這輩子真正看走眼的只有一次,那一次,讓他差一點就命歸黃泉。

書接正傳,崔先生見那夏金鞍的恐懼不像是裝出來的,便也沒再多說什麽,他掃了一眼手上的妖卵結晶,然後將其丟給了張是非,張是非接在了手中,沒錯,如假包換的行貨,拿在手中涼颼颼的,張是非將其收好,只見那崔先生開口說話了,他對那夏金鞍說道:“現在顯而易見,很有可能,就是你那合租的哥們有問題了。”

那夏金鞍臉色煞白,坐在沙發上兩手握在一起,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崔先生,然後雙腳不住的顫抖著。

張是非心想這哥們兒的膽子也夠小的,至於麽?就算是知道這破石頭是卵妖的心臟,也不用怕成這德行吧,還是個大老爺們兒呢,怎麽看上去跟個女人似的?

崔先生很顯然也有點奇怪,於是他便問那夏金鞍:“不用怕,一枚妖卵結晶而已,不會說明什麽的。”

“不。”那夏金鞍擡起了頭,然後十分恐懼的說道:“不是一枚。”

什麽?兩人都楞了,張是非忍不住問道:“你說不是一枚?什麽意思?”

夏金鞍咽了口吐沫,然後對著兩人說道:“一,一箱!最開始我頭疼,那哥們兒見到我這樣子便從他的屋子裏翻出了一個小箱子……就是裝鞋的那種紙殼盒子,裏面轉滿了這玩意兒!!”

我靠!!聽那夏金鞍說出此話後,張是非和崔先生竟然也坐不住了,他倆猛然的站起身,崔先生眉頭緊鎖,然後問那夏金鞍:“你說的是真的?一鞋盒子,老天,那得是多少啊!?”

夏金鞍顫抖的點了點頭,他自然明白這玩意兒代表著什麽,要知道,沒一塊妖卵結晶,都代表著一個扮相極度醜陋惡心的妖怪,一鞋盒子的數量,少說也有幾十塊兒,難怪他會做噩夢了,要知道他平日裏竟然跟幾十個妖怪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沒睡死過去就好不錯了,做惡夢真的都算是輕的了。

“小張,抄家夥,咱們走!!”在得到了那夏金鞍的證實之後,崔先生再也坐不住了,要知道這麽多的妖卵結晶足以說明這件事的嚴重性,張是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所謂抄家夥,無疑是讓他換上自己那副孔雀的皮囊,於是他也不耽擱,快步沖到了裏屋,然後往墻角一坐,眼睛一閉十分順利的魂魄脫體了,這時只聽見那外屋的夏金鞍顫抖的對崔先生說道:“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崔先生沒工夫跟他廢話,便從桌子上抓起了自己的手包,然後又邊翻著抽屜邊對他說道:“去你家唄,還能去哪兒?”

這時,張是非已經換好了自己的獸體,變成人形後走出了裏屋,崔先生也從中拽出了自己那包著黑布的銅錢劍,畢竟這次事情似乎很嚴重,他大意不得,兩人點了點頭,張是非便拽起了沙發上的夏金鞍,三人快步走出了屋子並反鎖了店門,崔先生並沒有通知易欣星以及李蘭英,雖然這次的事件是有些蹊蹺,但是他這麽做也有他的道理,畢竟他們才認識夏金鞍沒多久,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先摸清楚了狀況再說,另外他們這一行只能在黑暗之中行動,某些情況下人多了反而不好,崔先生自認為自己還有些本事,如果不是什麽逆天的妖怪,他應該足以對付,所以,在得知了夏金鞍家的地址挺遠,大概要三個小時的路程以後,依舊果斷的選擇了步行,張是非早已習慣這種磨鞋方式,只是苦了那夏金鞍,本來他的身體就不咋地,沒走多久就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一路上崔先生跟張是非都沒有說話,各自懷揣著心事,張是非想來想去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實在是不符合常理,那個住在夏金鞍家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果夏金鞍沒有騙他們的話,那麽多的妖卵結晶是從來裏來的?難道跟他合租的人也是一個陰陽先生麽?不可能,張是非想到了這裏便搖了搖頭,怎麽會有陰陽先生這麽損,用妖卵結晶幫人治病呢?可如果那個叫朱派古的不是陰陽先生的話,那會是什麽東西呢。

忽然,張是非感覺到自己心中猛然想起一個家夥來,同時頭皮隨之一嘛,十五!

沒錯,如果那朱派古不是人的話,那只能是妖怪,而妖怪中有湊集妖卵結晶這種變態愛好的,就只有十五一個了!!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不由得後背開始冒起了冷風兒,難道上次挨了老易揍小八射和胖子一花崗巖而元氣大傷的十五又回來了?而且這孫子還學聰明了,變成了人來偽裝自己?

張是非咽了口吐沫,他終於再也忍不住,便對這身旁的崔先生小聲說道:“分頭,你說他室友會不會是十五那個雜碎?”

崔先生沒有轉頭,而是繼續的向前走著,一邊走一邊對著張是非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想想我還沒見過它呢,如果是它那就最好不過了,它就別想走了,到時候也省了咱們很多力氣。”

崔先生說道了這裏便冷笑了一下,張是非不由得又無語了,他心想著這分頭是什麽心態啊,感情他就希望禍害夏金鞍的是卵妖十五啊,要知道十五這孫子身上的妖卵結晶可不在少數,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張是非終於明白了,原來崔先生這是想要黑吃黑啊,直接做掉十五將其身上的妖卵結晶來個卷包兒燴,確實是省下了不少的力氣。

要說他們現在手裏的妖卵結晶也就那幾塊兒,要是這筆買賣幹成了的話,可真是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了。

聽崔先生這麽一說,張是非的心中也就有了底,要知道十五也並不可怕,畢竟他們都交過幾次手了,也就那回事兒,雖然確實有些本事,但是它卻連易欣星都打不過,上次還差點兒掛掉,養傷都夠它養一陣子的了,要知道這還沒過去一個月呢,張是非甚至覺得用不著崔先生,自己一個人就能將它搞定了,想到了這裏,張是非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中的疑慮沒了,反而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三人走的很快,要不是因為那病癆鬼夏金鞍,估計還能更快一些,即使是這樣,大約三個半小時左右,他們便來到了夏金鞍居住的一個小區,這個小區的地理位置很接近一家市區內的大學,小區旁的路段很是繁華,很多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飯店燈火通明,現在的天氣還沒有轉冷,那些小食店就在店門前擺出了很多桌子,提供給宵夜的食客們納涼喝酒。

崔先生皺了皺眉頭,張是非也知道這次有點兒不好弄了,依著夏金鞍所說,他住的地方就是這棟樓的八樓,現在樓下的人這麽多,要是一會兒搞出些什麽東西可就不好辦了,看來這次要速戰速決才行,張是非想到,於是,在上樓的時候張是非已經暗地裏運起了自己的仙骨,將其全聚集到自己的右拳之上,如果等會開門真的看見了十五的話,先上去給丫一級猛掏再說。

而崔先生上樓的時候動作卻很輕,張是非甚至感覺不到他運氣,他只是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樓裏面沒妖氣。”

張是非點了點頭,確實,這樓道裏一絲的妖氣都沒有,那夏金鞍剛才走路走的已經滿頭大汗,而這損樓竟然沒電梯,爬樓又把他累的半死,他那氣喘的就跟缺氧了一般,呼哧呼哧的,活像是一個破風匣。

崔先生叮囑他,開門的時候千萬要小心,不管一會兒發生了什麽,都不要看,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應該很快便結束了,夏金鞍吃力的點了點頭,這樓夠破的,八個樓層有五個樓層感應燈不好使,好在崔先生他們也不在乎這個,對他們來說,越黑越好,到了八樓以後,夏金鞍一邊喘息著,一邊望了望崔先生,崔先生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開門。

夏金鞍畢竟是凡人,雖然屋子裏面的那家夥跟他一起生活了幾個月,但是這後怕啊,跟一個妖怪住了幾個月,放誰身上誰不害怕?但好在那夏金鞍雖然身體不好,但是心理素質倒是挺爺們兒的,這一點張是非挺佩服,只見他雖然害怕,但是卻也沒多說什麽,掏出了鑰匙以後用手機照亮,然後將其輕輕的插進了鎖孔。

他擰鑰匙的動作很輕,生怕讓裏面那不知是人還是妖的朱派古發覺,現在已經快到後半夜了,想想那屋裏的‘人’應該已經睡覺了吧,夏金鞍不住的自我安慰著,可是就在門鎖擰開了的那一瞬間,只聽見屋子裏傳出了一個聲音:“老夏啊,咋才回來呢,去哪兒了?”

恩?張是非心裏一楞,這聲音怎麽甕聲甕氣兒的,並不是那十五的聲音啊?夏金鞍聽到屋子裏傳來的聲音以後,不由得全身一哆嗦,然後轉頭望著崔先生,崔先生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於是夏金鞍只好硬著頭皮,一把將門拉開,夏金鞍很聰明,門開的那一瞬間,自己就躲到了門後,而崔先生和張是非也沒有猶豫,一個箭步沖進了門去。

屋子裏彌漫這蒸大骨頭的味道,門廳的燈光很暗,這是一個小小的閣樓,幾乎沒有裝修,破爛的地板臟兮兮的,一共有四個房間,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剩下的就是兩個小臥室,依舊沒有妖氣!張是非將精神緊繃,他和崔先生都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了門口,而這時,那廚房的門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了一個端著盤子的人。

那盤子中盛著幾塊兒全是肉的大骨頭棒,而端著這個盤子的,是一個大胖子,體型就像座小山,穿的邋裏邋遢的,此時正一只手抓著大骨頭,嘴裏邊咀嚼邊說道:“跟你說話呢,你上……?!”

他說到了這裏,便楞住了,因為他看見了進門的人並不是他的室友夏金鞍,張是非跟崔先生也楞住了,因為眼前這個胖子也並不是十五,可是兩人的內心的驚訝指數反而要比看見十五還要高!

因為這個人,張是非很熟悉,正是當初王守利結婚的時候,跟他們一起蹭過飯的那個死胖子!

當初崔先生曾經尋找過它可是沒有找到,真想不到竟然在這兒遇見了!!可是它為什麽會在這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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